欣賞著依希法緊繃的模樣,冥邪刻意沉默了片刻,才用黑絲絨般的陰柔語調接著道:「漸漸的,妳就會開始習慣,習慣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向現實無可奈何地妥協,一步步地冷卻……最後,當連憤怒這種熾熱的情緒都開始熄滅之後,妳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無足輕重的灰燼,只剩下生物本質裡的自私自利……」冥邪的聲音縹緲,若有似無的呢喃讓人昏昏欲睡,「很快的,妳就會像我一樣,放棄掙扎……很快的……」

    心底竄升的警戒和恐懼讓依希法忍不住退了一步,冥邪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空間之中,環繞著她。明明周遭空無一物,但她卻覺得自己被重重包圍,想逃的念頭不停地浮現,直到身上的綴飾因為她的動作而發出的細碎聲響才打破了原本濃稠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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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結束了祭禮,她步下祭壇,壓抑著心底不斷湧現的罪惡感,直到離開了族人們的視線之後,才稍稍放縱了自己再也樂觀不起來的情緒。

    在墓園的入口站定,望著為數不少的新墓──雖然知道這樣的念頭是毫無道理的──她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這些人,利用虛無縹緲的祈禱給予他們盲目的信心,卻無法給予什麼實質的幫助或保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士氣高昂地出發,接著在數日後被裝在隔離用的屍袋中「回家」……連遺體都不能留下,因為鬼花會在屍體上紮根、盛放……最後取而代之。這些被感染的人,不論生死,都會在祭壇上由她以聖火「淨化」,最後他們的存在僅餘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和不停地被時光沖淡的記憶。反覆執行著祭禮與喪禮讓她飽受煎熬──她是族人的精神支柱,是王的左膀右臂,她不能夠倒下……面對這些信賴她的族人,她是有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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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任日祭一職十多年,她已經很熟悉種種職務,以及各式祭典繁瑣的細節,但……這是她第一次為了戰爭、為了鼓舞士氣而舉行祭禮。維持著一貫溫潤從容的微笑,依希法望著祭壇下聚集的族人們,思緒飛揚。日妖精們正因為她的現身而歡呼著,連傷者都掙扎著站起身,直挺挺地行禮,一雙雙信賴而期盼的眼神凝聚在她纖細而潔白的身影上。

    ──此刻的你們,是如此地信賴著我…信賴著,這向上主祈求勝利的祭禮,盼望著凱旋,盼望著…能夠活著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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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早便知道自己對於魔法有著特殊的天賦,學院和書籍所授予的理論於她而言都宛如呼吸般理所當然,反而還會奇怪如此簡單的東西,為何要解釋得那樣複雜。對她來說,所有的法術都是由不同種類、不同數量的元素,依照著一定的規則排列、凝聚而成,就像是音符與樂曲之間的關係──而她也的確能夠聽見不同元素輕柔而玲瓏的聲音。聆聽元素的歌聲哼唱成了她年幼時最喜歡做的事情,直到現在,她依舊會在煩悶疲累的時候獨自到元素豐沛的靈樹下,安靜地在元素縹緲的旋律中尋找平靜。

    對於元素深度的著迷,終於在她自學院畢業、完成成年禮的那一年,讓她做出了大膽的嘗試,利用自己的聲音唱出各元素的旋律,以歌聲做為媒介,指揮各元素的聚與散,擺脫了需要透過特定咒語才能夠施放法術的限制,甚至能更進一步地在同一瞬間施放複數的法術。這樣的成就很快地引起了日后的注意與欣賞。面對日后的延攬,沉浸在元素與旋律中的依希法表面平靜地接下日祭的任命,因為受到王的肯定而產生的驕傲情緒被她掩蓋在一貫的從容和優雅底下,轉化為推動她在魔法領域前行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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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銀月族的領地,無數巨大的翠竹映入眼簾,搖曳的竹身牽動了茂密的竹葉,發出一陣陣窸窣聲,盪漾著與結界外迥異的寧靜。席夏在由巨大而光滑的白石圍成的月井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徹底放鬆地坐臥在柔軟的草皮上,任憑深刻的疲憊在全身各處蔓延。沐浴著象牙白的月光,夜裡沁涼的空氣混合著樹林的清新,隨著他深吸氣的動作滿溢於胸,維繫著銀月秘術的月井上方閃爍著交錯的銀絲,看似毫無規則地彼此交纏,疏疏落落地覆蓋著整片竹林,形成了銀月族最引以為豪的「壁」。

        「難得見到你這副狼狽的模樣啊,席夏。」中性而悅耳的聲音傳來,身著正式禮袍的洛索漫步至他身後,鵝黃色的王冠在柔軟的銀髮上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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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為妖精族,日妖精和夜妖精在外觀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他們有著各自的王、領地和信仰,這造就了他們之間巨大的差異,以至於能夠輕易地經由他們的舉止和裝扮分辨它們的族系。但,儘管如此,日、夜二妖對於彼此的歧異並沒有太大的排斥,也許會有所爭執,但大體上仍然是和平且互相尊重的──也許也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在──而這得歸功於日后和夜王之間奇特的友誼。

    「夜鴉,你說我們認識多久了?」日后左手支著頤,垂眼盯著右手上呈扇形展開的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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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意了,對著密密麻麻的惡靈,席夏露出苦笑。

    這裡是蒼燁神殿的遺址,殘破的廢墟訴說著古老的歷史,因強烈執念而徘徊於此的靈魄不知什麼時候墮為惡靈,純粹的執念轉為強烈的憎恨,這群遲遲不肯沉眠的惡靈總會在每個月暝之夜出沒,聚集在廢墟的中央,對著渾圓的月吟唱變調的祭歌,充滿著濃烈的怨怒與無垠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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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30I-19、鏡子

    推開沉重的木門,出現的是一排排整齊擺放在木製壁櫃裡的水晶瓶,透明的瓶身中流淌著各色的光霧,其中有些隱隱有著人形,有些則是不規則的形狀,在瓶中旋轉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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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30題I-11、地牢

    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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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契約

  2. 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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