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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結束了祭禮,她步下祭壇,壓抑著心底不斷湧現的罪惡感,直到離開了族人們的視線之後,才稍稍放縱了自己再也樂觀不起來的情緒。

    在墓園的入口站定,望著為數不少的新墓──雖然知道這樣的念頭是毫無道理的──她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這些人,利用虛無縹緲的祈禱給予他們盲目的信心,卻無法給予什麼實質的幫助或保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士氣高昂地出發,接著在數日後被裝在隔離用的屍袋中「回家」……連遺體都不能留下,因為鬼花會在屍體上紮根、盛放……最後取而代之。這些被感染的人,不論生死,都會在祭壇上由她以聖火「淨化」,最後他們的存在僅餘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和不停地被時光沖淡的記憶。反覆執行著祭禮與喪禮讓她飽受煎熬──她是族人的精神支柱,是王的左膀右臂,她不能夠倒下……面對這些信賴她的族人,她是有責任的。

    但除了祭禮,她卻無法為他們做到更多,甚至得親手奪走他們的生命……沒有王的命令,她連日都的城門都踏不出去。

    隨著戰況愈烈,面對日益增多的工作,她依舊完美地完成所有職責,逼迫自己冷靜,忽視族人間那股濃烈地幾乎實體化的悲哀。儘管日日積累的憂傷與憤怒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她表面如常,甚至連日后都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族人依舊信賴而擁戴,只是她流連在墓地的時間越來越長,總是佇足在新立的墓碑前許久許久,帶著極為矛盾複雜的情緒,和椎心的疼痛低低地唱著悠揚的安魂曲,卻不知道是在安撫亡靈,抑或是自己。

    但,終究還是有人察覺了,她心底因無力與罪惡感而產生的、越來越濃厚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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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