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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闇域中的景色總是枯槁灰暗且毫無生機,甚至環繞著淡淡的死氣,乾枯的枝幹交錯,沒了芽業,卻依舊繁茂,只是這樣乾枝的茂密,反到顯得更加灰敗。漫步其中,印絲卻下意識地不想離開,她很煩躁,非常的…都走了闇王這步險棋了,仍舊一無所獲嗎…雖然也沒損失什麼…哀嚎的風聲在漆黑的樹林中迴響,吹起了她過腰的銀髮,枯灰的枝幹擺盪著,宛如幢幢鬼魅,嗤笑著。她抬首,藍黑色的天空綴著少許銀白,血紅的新月高掛,猶如一抹詭譎而嘲弄的笑,空無一人的林地,卻響起了一陣陣的低泣聲。

「是嗎…你們認出我了…」她喃喃,悲傷地:「我很抱歉…當時我…太過輕狂。」眼前彷彿映出大片的血光,炫麗的法術下,斷裂的殘肢破軀翻飛,哭喊的哀嚎聲刺耳地響起…

    用力甩首,她試圖將回憶甩去,承諾似的低喃:「從今而後…我會守護你們…槐的族民啊…」她低低哼唱著輓歌,試圖安撫低泣的孤靈。

「嗚…」一陣劇痛穿透她的咽喉,火燒般的疼痛令她劇烈地咳了起來。果然太吃力了嗎…用現在的身子施展貝爾提斯的法術…還包含了整個闇域的傷者…不論輕重,她闔上眼,試圖調整呼吸。

    槐…

  「…!」她驀地睜眼,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傳來…難道已經到了咳血的地步了嗎?她有些慌亂的檢視週遭,卻不見任何血跡,稍稍安心,她仔細辨別味道傳來的方向…

「莫非還有傷者…?」她喃喃著,循著氣味走去,有些著急的她,甚至用起法術代步,凝聚的風元素吹的她得長髮飄舞。奇怪…前面…有湖?嗅見大量水元素的聚集,她拉起斗篷,撥開了眼前的枝幹…

    只見一潭清碧映入眼簾,一名黑髮男子坐在岸邊,雙腿則浸泡在湖水中,帶著幾縷刺目的紅。正猶豫是否該上前,那男子的身影便消失無蹤。

「…?」她眨了眨眼,有些愣住,但突然湧現的殺意卻是那麼清晰而銳利,她反射地側過身,一對雙匕劃過隨著她的動作而飄起的斗篷,截去了大塊,對方見攻擊落空,一不做二不休地用力扯下她的斗篷。

「…!」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她一怔,隨即展開羽扇遮面,但依舊露出一隻微彎的眼,透著詭譎的邪意。男子見著她的樣貌有些愣住,卻沒有她所預期的恐懼,反到是…不可置信?

「伊黎奎亞,施展了貝爾提斯之翼?」男子富含磁性的嗓音有著獨特的邪媚,散發著若有似無的魅惑,但語氣卻有些古怪,略及肩的黑髮隨意披散著,遮住他部分的面孔,充滿邪媚的俊臉漸漸掛上玩世不恭的笑,一雙紫眼一反方才的詫異,漸漸湧出玩味與審視,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印絲,身上穿著墨黑的緊身衣褲,雖然樸素而單調,卻與他的氣質十分相襯,手上一雙匕首精緻而典雅,上頭閃爍著詭異的綠光,卻散發著與其主相仿的魅惑氣息…

    但讓印絲注意的是,對方的雙腿上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自膝下一路劃至腳踝,上頭的肌肉彷彿失去了支持般搖搖欲墜,刺鼻的血腥味一下子湧了出來…是為了遮掩血味才泡入水中的嗎?但這樣不醫治,甚至沒有處理,還能夠這樣站著…

「咯咯…」男子低笑了起來,有趣,太有趣了!眾人眼中象徵惡魔的伊黎奎亞,竟然施展著貝爾提斯的術咒?這可是完完全全相剋的屬性啊…貝爾提斯,可是依芮娃的聖使呢,這樣一個充滿矛盾的女子啊…身為信仰著光明上主─依芮娃的日妖精,卻戴著伊黎奎亞施放了貝爾提斯之翼,治癒論理為仇敵的闇夜妖精一族…將雙匕首反握,他的身影驀地消失。

「等等…我不是…」話未說完,對方的攻擊已自暗處襲來,揮扇擋下,她利用風元素瞬移出好些距離。嘖…要戰?對一個傷者攻擊嗎…?但那傷上頭殘留著聖玫…那可是用來施展療癒法術的元素,唯有日祭司會利用聖玫攻擊,這種傷不能用一般的療癒法術治癒,在上頭附上聖玫只會讓傷勢更重罷了…是被日祭司襲擊,才會對我有這樣強烈的敵意嗎…印絲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頻頻閃躲對方凌厲且神出鬼沒的攻勢。

「唔…」印絲有些煩躁的按住右臂上被劃開的傷,淺淺的傷痕滾著零星的血珠,陣陣刺痛令她蹙起眉,罷了…這種時候還替對方擔心?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喪命的是我──!至少先讓場面穩定下來吧…打定主意,不再顧忌的她開始歌唱,踏著舞步,瑩藍的光芒若有似無地環繞著她,如流水般的藍色流光映在她銀白的長髮上,彷彿躁動的波浪。她開始施展大範圍的咒術,銀藍的光芒流竄,四處皆結上了一層層冰晶,她仔細地感受對方移動時所帶動的氣流,試圖捕捉對方的位置,利用大型咒術阻擋他的去路,一點點地縮小他能活動的範圍…

    找到了。

    鎖定了位置的她低下身,以手撫地,銳利的冰刺破土而出,直朝她身旁竄去,一抹黑色的身影被禁錮在眾多冰刺之中,離她僅一臂之遙。剛站起來,印絲便迅速側過身,   一枝風矢劃過她的臉頰,削下些許飄起的銀白髮絲…同伴嗎?這下可真說不清了…即使是被偷襲,對於沒能完全避開攻擊仍令她有些洩氣,咬了咬脣,她轉頭看向箭矢飛出的方向,只見一名男子倚著樹,手上仍殘留著施法後的煙霧,合身的黑色衣褲襯出他修長的身形,衣服上隱約可見些許暗紫色的紋路,若隱若現地勾勒出一隻棲息的鳳凰。墨黑的長髮隨意披散,微遮著他的俊臉,冰寒的表情帶著怒意,一雙墨色的眼則流露著睥睨的高傲,卻也同時燃燒著憂慮,不時望向被冰牢縛住的男子。

    正欲開口,卻聽聞遠處的騷動,正朝著這裡而來…嘖,果然動用了太多元素嗎,竟驚動了闇夜妖精們…畢竟這裡離闇宮還不太遠,守備仍是森嚴的…真麻煩,她蹙著眉,握著羽扇的右手平舉,她歌著,重疊的旋律交織著,同時繁複的咒符自她腳下擴散,密密麻麻地布滿周遭,龐大的魔力使的四周的景色崩壞,昏暗的樹林如破碎的玻璃般裂開,扭曲著重組成截然不同的景色。

    長髮男子眼底閃過一絲驚嘆,卻仍警戒地抽出腰間的長刀,幽紫色的刀身上盤據著紛亂的殷紅紋路,散發著邪異的氣息,他微微壓低了身子,將長刀拉至身後。

       如天籟般動聽的歌聲飄盪著,緩緩地構織著一切…建起了翠綠的竹林,四周迴盪著若有似無的鈴鐺與笛聲,銀色的流水潺潺,天空是極為詭祕的靛紫,飄盪著一縷縷粉色的雲,茵綠的草地上綴著朵朵嫣紅,氤氳的霧氣盪漾著,讓一切顯得有些模糊,宛如夢境。

「翠竹域…」男子喃喃,墨黑的髮絲在紛亂的元素中飄揚,能夠架起領域的術者嗎,這下可麻煩了…握緊長刀,他衝向前。

      印絲將羽扇橫在胸前,雖然面色蒼白,神情卻十分平靜。眨眼間,他的身影已至身前,卻被她揮扇掃開,狂亂的風舞著,鈴鐺聲隨著若有似無的旋律響著,每一聲都帶出一個蠻橫的魔法,自鈴鐺中襲出,無視於地形與視野的阻隔朝他身上轟去。他高舉長刀,淡紅的薄壁在他面前展開,襲捲而來的法術如霧般消散,將刀拉至身後,壓低身子朝印絲衝去,一道落雷降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在茵綠的草地留下一片焦黑。礙於強烈的風壓而無法進身,男子輕撫地面,數道土刺自印絲腳下竄出,她側過身,卻仍被劃開數條血痕。他揮刀將迎面撲來的水鳳劈散,卻沒注意到腳下所形成的法陣,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破土而出的冰刺將他困住,白藍色的鎖鏈纏繞著,將他裹了個結實。

    「…」試著掙脫,卻發現這冰牢異常牢固,雖被縛住,但他依舊警戒地盯著印絲。居然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將空間切割,利用元素創造一個全然與原處隔絕的領域…這裡,是她一手建構的,等於她能夠操控此處的一切…幾乎等於此處的上主,更何況是僅在典籍中見過的翠竹域,又被喚為「貝爾提斯的聖域」,對於闇夜妖精而言,在此處根本處於絕對的劣勢…這情況…可真不妙啊…況且,洛索的傷還沒有處理…思及此,他蹙起眉,望向同樣被冰牢束縛的同伴,卻見到那毫不在乎的笑容,一雙眼不知正注視著什麼,緊盯著茵綠的草地,腿上的傷還流著血,在冰晶上留下怵目的嫣紅。

「離洛索遠點!我不許妳動他──!」見她沒有向自己動手的意思,反而走向自己的夥伴,他低吼,帶著極盛的怒意。

「我…沒要傷你們。」印絲一僵,語氣有些僵硬:「或許被日祭司襲擊讓你們無法信任我…但我已不屬於日妖精。」

「妳…!」

「咯咯…艾勒,相信她吧。」安撫著自己的夥伴,洛索笑著,玩味地:「她身上…有席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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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