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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去束縛兩人的冰元素,印絲驅散了洛索傷口上所殘留的聖玫,接著才施展了療癒──

    卻毫無效果。

    怎麼會…?印絲蹙起眉,只見洛索隨手自茵綠的草地上摘下一株紫花,她按住了他的手:「別碰…」

    她的手,輕的沒有一丁點重量或壓力,彷彿只是一片羽毛停在手背上…體弱的女娃兒啊…他不自覺地彎著嘴角,無須用力便掙開了她的手,將那株紫花覆在腿傷上,只見原本可怖的巨大傷痕迅速癒合,連條疤都沒有留下。

「…」他利用魅株療傷…驚訝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幾乎透出胸口的期盼,宛如黑夜中的寒星…

「女娃兒,膽子不小啊…」洛索語氣依舊輕浮,玩味地看著她。

「妳在自己的領域中栽種魔花!?」艾勒語氣中有著不可置信:「妳難道不害怕被吞噬殆盡嗎!」

「不會的…」她有些陰鬱地笑,卻宛若哭泣:「不會的。」

    魅株又喚魔花,曾在遙遠的過去引起不小的災難而被視為邪物。猶如散播瘟疫的媒介,魅株在綻放的同時傳播著破壞與瘋狂,蠶食著理智與秩序,他們有著極佳的傳染力,被感染者會漸漸地失去「秩序」的約束,並染上嗜血的瘋狂,變得陰狠而殘虐,同時肉體會得到不自然的強壯,漸漸變得不似活物,成為行屍般的傀儡。而魂魄則會被永遠拘禁在軀殼上,或沉眠或瘋狂…以一種極為殘酷的方式「存活」,永世不滅。

    而伊黎奎亞,則是唯一能毀滅魔花的「天敵」,但她也能將魅株轉化、利用,就像她凝聚元素般,她也能利用魅株施展術咒,所以才會在領域中種下魅株,以備不時之需…但愈是接觸魅株,就會一點一滴地被影響,雖然她不會被感染,但依舊會受到那強烈的、負面的情緒影響,她將那份逐漸擴張的瘋狂控制得很好,卻無法遏阻它愈來愈大、愈來愈深…她曾經失控過,而也因此付出了極為龐大的代價─至少對她而言,的確是比任何一切都要更沉重的代價─是他悠揚的笛聲將她喚回…甩了甩頭,她握緊了羽扇。都付出這等慘烈的代價,她怎麼可能再讓這些魔花侵入?

    她不允,絕對不允。

    有些恍惚地想起當初戴上伊黎奎亞的原因,那本想堅守的承諾…

「我…還是沒能守住諾言,是吧…?」喃喃著,沉浸於過去的她沒有注意到四周瀰漫的清香,洛索邪俊的臉龐滿溢著魅惑的邪美,妖紫的眸轉著媚人的流光,他曖昧地托起她的下巴。印絲無法移開視線地望著他,原本恍惚的意識更加模糊…

「就這樣確定是她?不怕弄錯麼?」艾勒望著昏迷的印絲:「這可是一世的束縛。」

「不會錯的…」洛索低笑:「就是錯了,毀了不就得了?」依舊輕浮的語調,聽不出他是否認真。

艾勒蹙眉,卻仍妥協般地道:「罷了…早在數千年前,就讓你埋了,這坑,早晚要栽的。」

「咯咯…」洛索抬起頭,一雙紫眼流露著自信…有些憂傷的自信:「凜兒窮盡一生所忠於的王,我不會認錯的。」

「由著你吧。」艾勒將指尖抵上印絲的額,卻感到一陣顫慄,反射地想縮回手,但他卻忍住了。奔騰的魔力刮起狂風,他一頭墨色的長髮狂亂飄舞。

    灰黑的室內四周滾著詭異的紫光,狀似液體般流淌著,結著惡意的魅紫色植株遍布,恣意地綻放著。一名褐髮女子正捲著紫光,如同捲著絲線般紡著,同時也將闇元素做為封印紡入,一黑一紫的光芒在她手上交織著,映著她的臉顯得有些詭異。黑髮男子自她身後輕輕地擁住她─他知道這樣並不會妨礙到對方的動作─紫紅色的眼裡滿溢著柔情。

「希,休息一下吧?駕馭魅很耗神的…」他親暱地在她耳畔輕語。

「放心…艾,我不會搞砸的。」女子笑了,傲氣的。

「我知道。」艾勒短短的話句,卻將他的信任表露無遺。

    希笑了,在他懷中磨蹭,接著卻僵住了。

感受到懷中人的異樣,艾勒低頭,她的面容卻被長長的褐髮遮住,看不見表情。

「『牢』破了…怎麼會?昨天才補過的封印…」

「什麼?」艾勒微怔,旋即道:「希,妳先將『紡』做結,我們去修復…」話未說完,便被一隻纖細的手摀住嘴。

    女子低著頭,在長髮的遮掩下看不清表情:「來得及嗎?」她的聲音變得有些甜膩,鬆開摀住艾勒嘴巴的手,勾住了對方的脖子,一雙翠碧的眸卻有些空洞,顫抖著,她舉起另一隻手,豔紅的蔻丹有些刺目。

「希…」見到希臉上竟蜿蜒著血淚,艾勒按著她的肩膀:「希薇愛絲‧玫緹琳,妳忘了自己是誰嗎?醒醒!」他厲聲。

    她的動作微微一頓,顫抖著雙唇:「艾…你…快走!」掙扎著吐出字句,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漸漸不聽使喚…為什麼?明明隔絕的很好的…難道我已不自覺的被吞噬殆盡了嗎?

    艾勒卻緊擁住她,輕喃著咒文壓制那些躁動的魅株,但希卻將他推開,纖白的手毫不猶豫地刺過他的胸膛,沾著血液的纖手自艾勒後背透出,咳了咳,他費力地抬手遮住希的雙眼,銀藍色的光芒閃爍著:「別在意…希,我不怪妳…快醒醒…」

「滾。」灰藍色長髮的闇妖男子舉著巨劍,墨綠色的雙眼裡滿溢著厭惡,和少許不易察覺的痛苦:「你這骯髒的傢伙…不准玷汙雲音的身體!」

「罪…」

「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男子低吼:「雲音已經死了,你這…霸佔他軀體的妖異…為什麼…就不能放他安息?」

    胸口悶的難受,刺穿神經的疼痛又不停地襲向腦中,凌亂的記憶喧鬧著,瞇著妖紫色的眼,他感到迷惘…眼前的人,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不同的氣質雖然能夠輕易的判別兩人,但他是誰呢…?對於自己…應該是十分重要的人吧…為什麼,卻又像是他人的情感般?望向那雙墨綠色的眼,裡頭深沉的恨意與厭惡令他有些瑟縮,卻又好似有著什麼,吸引他向前…

    好想抱抱他,安慰他…罪眼裡不應該有這樣悲傷的神色…

    向前幾步,便被一把巨劍抵住咽喉,銀亮的劍身閃爍著寒光,同時映著洛索蒼白的面容─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男子感到心頭一陣陣的巨慟:「離開。我不想…傷害雲音的身體,不管你是誰…給我滾!」

    這不是夢…印絲默默的想著,屬於那兩人的記憶,為什麼要告訴我呢…有些渾渾噩噩地思考著,而且…兩人似乎,都已不是生者了…

「唔…」黑暗褪去,印絲只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她睜開眼。

    只見原本宛如仙境般的翠竹域,彷彿爆發過戰爭似的面目全非、滿目瘡痍。洛索依舊掛著不正經的邪笑,盤腿坐在她身旁,艾勒身上則有數道血痕,傲氣的面容卻滿溢著不可置信,雙眼無神地發著愣。

    困惑地坐起身,她望著滿地的魔力殘餘,她伸手碰觸了最近的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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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